[光輝歲月]第458期 刀郎木卡姆
文:謝光輝 圖:謝光輝 | 分享: |
簡介:刀郎藝人聚居在新疆麥蓋提縣。 出縣城筆直往北,沿一條兩側種滿青楊樹的鄉村公路約半小時車程,來到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央塔克鄉克亞克勒克烏依村。500年前,一撥富於開拓精神的人來到這裡,在葉爾羌河畔,以漁獵為生,開墾農田,引水灌溉,沿綠洲而居,他們就是今天刀郎人的祖先。或許是與世隔絕的緣故,為了排憂解悶,他們把狩獵方式、喜慶豐收以及對愛情的嚮往融入了音樂,誕生了刀郎木卡姆(木卡姆是維吾爾古典音樂曲牌的音譯)。
一個很大的泥牆院子,七八個維吾爾村民在葡萄架下打掃衛生,鋪地毯,搬桌子,放水果,一場刀郎木卡姆即將開演。一會兒,十多名維吾爾老漢騎着老式永久牌自行車,後面捎着樂器來了,樂器有卡龍琴、熱瓦甫、艾捷克和手鼓。其中卡龍琴是刀郎人特有的樂器,貌似揚琴,但它不是敲擊而是彈奏,音色清越,悠揚悅耳,每一個振顫的滑音,如天籟般勾魂。
刀郎藝人大多上了年紀,說話幽默,愛開玩笑,一個個都像明星似的,在當地倍受尊敬。阿不吉勒.肉孜,82歲,從小學會卡龍琴,是新疆名氣最大的卡龍琴演奏家。艾山.努來克與玉色音.亞合亞是一對孿生兄弟,稱之「刀郎雙星」,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,性格卻截然不同。哥哥開朗活潑,擅長演奏艾捷克琴,弟弟沉穩內向,是一名優秀鼓手。
刀郎艾捷克是紅柳墩掏空,蒙上獸皮,馬尾鬃做弦,聲音低沉渾厚,樂器店賣的艾捷克大多是梨木做的共鳴箱,聲音洪亮悅耳,卻不是刀郎的風格。艾山.努來克從布袋取出心愛的艾捷克抱在懷裡說:「刀郎艾捷克沒有音律標誌,彈奏全憑自己的樂感,指頭往下按是渾厚的低音,往上則是尖細的高音。」
刀郎鼓手通常由演唱者兼任,玉色音.亞合亞不僅能唱刀郎木卡姆全部歌詞,還有一副高八度金屬般的嗓音,有「刀郎歌王」的美譽。談起手鼓,他咧嘴笑了露出金牙,饒有興趣地說:「刀郎麥西萊甫在沒有卡龍琴、熱瓦甫、艾捷克的情況下,只要有手鼓就行,但是缺了手鼓刀郎麥西萊甫就無法舉行。」語氣自信驕傲。首席鼓手相當於刀郎木卡姆中的指揮家,讓多種樂器調整為一個節奏,增強演奏的旋律,也可以掩飾部分樂器演奏時的瑕疵及樂手的失誤。
刀郎鼓手,邊奏邊唱,節奏明快,歌詞大多來自民謠,早期以愛情內容為主,非常抒情。維吾爾族皈依伊斯蘭教之後,則以「安拉」一詞開始。咚咚咚……玉色音.亞合亞打響手鼓的節拍,以略帶嘶啞卻蒼勁凝重、裂帛穿雲的嗓音唱道:「安拉,啊啦來——」,高吭的嗓門像是發出某種召喚。琴師樂手的合奏驟然而起,男女青年,扶胸傾身,互相邀請,隨着悠揚的旋律,輕拂慢扭,翩然起舞。音樂漸漸激昂起來,似乎提醒人們進入了狩獵區。男的手臂輪番左右舞動,作出拔開草叢尋找獸跡的動作;女的則配合男的舞姿高舉雙手,像是手持燃燒的火炬替男子照明。樂器奏出急促、明快的小快板,舞姿熱烈,彷彿找到了野獸,一場驚心動魄的捕獵開始了。
太陽西下,刀郎藝人意猶未盡,傾巢而出,把舞台搬到了荒蕪的沙漠。夕陽下的沙漠,如金子般閃耀,鼓手們激情豪邁,邊敲邊跳邊唱,聲音高吭痛徹,有股撕心裂肺的搖滾樂味道。眼前的景象,難以用文字描述,金色大漠中的氣氛勝過維也納金色大廳,更何況我是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刀郎故鄉!
讀者評論:
本篇出處:2018-8 458期 |